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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拿著粉撲將白色的粉末,輕輕的擦在她的頸後,
空氣裡飄浮著另一種清新的香味...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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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上「月光」的?

她想了又想,時間久遠得難以從記憶的資料庫抓取起。



暑氣逼人的週末,照例拎著一袋濕淋淋的泳衣、蛙鏡什的,走到小丘頂那棟纏滿綠藤的房子去。

「那妳是說,如果沒有這些爬藤,妳恐怕又要迷路囉?」他關上冰箱,轉過身來遞給她一杯水。

咕嚕咕嚕的喝著水,用眼睛給他一個是又怎樣的表情。

「哪。」她把手伸得直直的,把空杯子塞到他眼前。

「洗頭?」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後說。

「嗯。」

浴室裡蒸騰起熱氣,洗髮精的香氣從門縫裡偷步溜出,一種淡淡的青蘋果香。

吹風機吼著,沒有唱歌,也沒有說話。

她總在游完泳後,走一段長坡,然後霸佔著他的浴室,把全身的氯味再洗一遍。

「那妳怎不在沖澡間洗?」

「我洗了呀,可是那裡是『游泳池的水耶』!」她振振有詞的說。

「這樣一個小時裡,妳就洗兩次澡了,很奇怪。」

「……………」她眨著眼,表情是這樣哪裡奇怪的不解。

「不麻煩嗎?」

「你很麻煩嗎?」

「妳不怕傷髮質嗎?」他擠出一個威脅般的軟弱理由。

「所以我沒在那裡洗頭呀。」

理由不成立,法官駁回。

「喔。」

「你這麼小氣喔?」

「沒呀,只是覺得奇怪啊……」

「那麼付你水費囉……」她嘻皮笑臉的挨近他,在他臉上啄一個小小的印。

他笑起來,轉身反抱,她趁勢坐到他的腿上,雙手勾著他的脖子,
慢慢的在他耳朵邊小小聲的問:「那你今天一早上都在幹什麼呀?」

「等妳來呀。」

「騙人,你一定睡到剛剛才起來。」

他學起她的是又怎樣的表情,逗得她笑起來。

「ㄏㄡ~~~學人家,沒創意,可惡!」她嘻嘻笑罵著。

她打了個哈欠。

「去。」他拍拍她的屁股。

她懶洋洋的爬上床,又打了一個哈欠。

「不可以偷看。」她趴著半掩著臉。

「我看妳也不知道。」

「上次被我抓到……」

「妳才嚇死人咧,睡覺忽然張開眼睛……妳怎麼知道我在看妳?」

「感覺………」她的聲音變小,眼皮垂了下來。

「擦香香?」

「唔………」聲音低得幾近耳語。

他撩起她頸後的長髮,冷冷的髮絲散著微微酸甜的水果香,似乎更柔軟滑溜,隨著手勢散落在另一邊的枕頭上。
他拿著粉撲將白色的粉末,輕輕的擦在她的頸後,空氣裡飄浮著另一種清新的香味,屬於他們兩人間小小的遊戲。

在他指間的摩挲下,她很快便睡著了。

游泳對她而言,是件耗體力的事,以前為了想修個不流汗的體育課,沒想到老是補考,
別人輕易學會的蛙式,怎麼都學不來,反倒學會最難的自由式。

「就像妳只會三角函數,其他的都不會。」他故意糗她,她則揚起眉、抬高下巴來用表情說:怎樣!

每到夏天,她總說要為冬天的健康努力,從不午睡的她,游完泳總要睡上一大覺,醒過來時笨笨的樣子,
怎麼欺負她,她都無所謂的笑著,腦筋轉不過來似的悠蕩著。他從不喊醒她,任她睡到自然醒過來。
有時他到外面兜一圈回來,看她一個人愣愣的坐著,像隻可憐兮兮的貓。


那次,便當都放涼了,她還沉沉的睡著。

夜幕從天頂緩緩縫合地平線,綴上滿天的星星,鼓譟起蛙鳴,她才醒了過來。

他已經睡著了,蜷著身子在她背後沉沉的睡著。

不動的他。

只有胸膛微微起伏的他。

她望著這個熟悉的人,默默的。

月光亮晃晃的穿過窗帘,照在他的臉上。

高高的鼻子,濃濃的眉,稜角分明的厚唇,閉著的眼睛失去了雙眼皮的線條。

有點像阿部寬耶,她湊近看著。

不過比阿部寬矮,嗯,她想。

風吹著窗帘飄動,影子在牆壁、在他的側臉舞動著,那樣的景象,她錯覺彷彿是月光的關係。

像德布西的「月光」。

那曲子開始在她心裡浮了上來,水光粼粼,不斷不斷湧上來………

想起電影「性、愛、漢飽堡(Franki and Jonny)」裡,
蜜雪兒普菲佛(Franki)和艾爾帕西諾(Jonny)在清晨坐在窗台看著外面,
微笑著一起刷牙的畫面。那背景音樂也是德布西的月光,再好不過的美麗感覺。

那一刻她決定,認真跟他搗蛋下去。

像一首細緻小步跳躍似的奏鳴曲,屬於兩人間的。

嗯,還要強迫他聽。對對對,就醬子,她想著忍不住噗哧……

他伸手抄住她,把她拉倒在胸前,將下巴放在她的肩上說:「不-准-打-壞-主-意!!」

她浮起一個微笑,就像那不可言喻的月光。2002.7.3

原文刊載於夢想行星新浪部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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