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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翻拍自:鶯歌陶博館2006年金質獎吳建翰作品「七天杯」

屋裡空蕩的沒有人,只有布拉姆斯鋼琴聲低低的迴旋著。
這是晚上的用餐時間,該還不到人多的時點,
挑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,我張望著,
看不到任何一個服務人員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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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文原名The coffee shop with no name)


有人說在城市繁華的邊陲,有一間沒有名字的咖啡店。

那裡非常安靜,老闆如果跟你說話,一定是說:「噓!」朋友A君說。

A君有點誇張的表示,上次她去的時候,
老闆跟她說了三次噓,憋得愛說話的她受不了。

「所以囉,我想想那不就是最適合你去了嗎?」
A君在電話裡一付想測驗我的安靜能耐度的姿態。

如果真的很安靜那再好不過了,我想。

所以我立刻扔了本書進包包,不管正值塞車的尖峰時段,
決定去找那家沒有名字的咖啡店。

走一段路到敦化南路上的公車站,照A君的指示搭上市公車,轉往城市東北郊的熱鬧社區。
A君的指示極為模糊,而且沒有店名和住址,對路癡般的我簡直是一種尋寶遊戲一樣。

先搭車到一家綠色裝潢的化妝品店下車,然後過馬路到對面去,向右走,遇到一家賣魯肉飯的,再左轉進巷子,
直走,快到底時會看到一個路牌,然後不用理它,就快到了,在路牌後的第1條或第2條巷子,
你得要找一下,她信誓旦旦的說:「你看到就知道了。」

天曉得,這樣模糊的指示,我懷疑自己需要一隻導盲犬。

公車右轉入社區,一路上各個商店的招牌亮光迎面而來,我努力的找尋綠色的化妝品店,等到看到時已經來不及下車,
我只得由下一站往回走。走到魯肉飯的店前不禁佩服,平常只注意到彩妝和服飾店的A君,居然記得住魯肉飯,並且用它來做路標。
我拐入旁邊的巷子,走了將近500公尺,人煙稀少,只有右側一排建築工地的圍牆裡,傳來陣陣挖土機的聲音,
篤篤篤地刺著耳膜,間接交雜著咕噥難懂的外勞聲音。

到底在哪裡啊?
我念頭才浮現,便看到所謂的路牌。
真的就像A君所說的,在路牌後的第1條巷子找到,而且真的是你一眼就看到,是那家沒有名字的咖啡店。

不過不知道為什麼,對於沒有迷路的順利反倒有點失落,畢竟迷途的風景總是令人驚喜。

像英國建築物似的,地下室的高度突出於路表,要摸到大門,首先你得先拾級而上。這是一間用深咖啡色的木頭打造的咖啡店,
大大的透明玻璃窗,是八角形的對切,沒有任何遮掩的簾幕,室內是一片柔和的光。

屋裡空蕩的沒有人,只有布拉姆斯鋼琴聲低低的迴旋著。這是晚上的用餐時間,該還不到人多的時點,
挑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,我張望著,看不到任何一個服務人員。

聽了將近5分鐘的音樂,一聲吱嘎的聲音後,厚重的皮鞋聲沉沉的走向我。一張menu伸到我的眼前,靜悄悄的沒有聲音。

抬眼一看,胖胖的老闆穿著吊帶褲站在我桌邊,等著我點飲料。menu上簡單的幾行字,幾種咖啡和一、二種點心,
簡單得就像這家咖啡店的感覺,除了音樂外,沒有人聲的簡潔。
指了上面的曼特寧,沉重的皮鞋聲又踩著木質地板吱嘎響的離開。

這裡有點詭異耶,我心裡不知怎地卻開心起來。

咖啡在吱嘎的腳步聲中悄悄的遞上桌來,還來不及給一抹謝意的微笑,吱嘎聲便又遠去。
轉頭一看,吧台又空無一人了,老闆閃到吧台後的門去了。整個店只剩下我一個人,我掏出包包裡的書,卻一點也不想看。
耳朵裡充滿了超級芭樂曲帕爾貝海的卡農,也許是音響不錯,聽來還不讓人覺得太芭樂。
這樣的氣氛大概可以把各種芭樂級的事物,都氤氳為一種恰好的心情吧,我想。

咖啡的香味緩緩散開,像是成熟優雅的貴婦,輕步走到桌邊來對著你微笑著,加了牛奶後更讓人覺得婉約動人。
腦袋裡資料庫出現:曼特寧,原產於印尼蘇門答臘,以產地為名,濃香、強醇、甘味適恰,
不同於其他咖啡而具有一種獨到的苦味,
深度烘培最能表現它的特質,需要經過手工挑揀咖啡豆的手續,產量少而價格高昂。

拿著牛奶停了手,決定就這樣品嘗它的原典個性。

特別喜歡那種回甘的感覺,在舌根的苦味混合著由鼻腔吸入的空氣散入喉中,
咖啡滑下咽喉後,渴望起大提琴來當背景音樂,
沉穩與優雅的音符迴盪著曼特寧的香味,該是最搭調不過了。但是,完美畢竟少見,
現在耳朵裡的蕭邦第7號練習曲,也算是不錯的,喜歡那種每當回想起來,
總會忍不住微笑起來的淡淡感動,細水長流的美好。
享受當下的每一種美好,要比浪費力氣煩惱抱怨來得更重要。

窗外的街景是一片綠籬,遠遠的沿著巷子沒入黑夜不見的那端。街燈低俯著,像是一種等候的姿態,
一隻蹲在矮牆上的黑貓炯炯的注視著窗內微小的晃動,
臨窗的屋腳則盤據著3隻玩成一堆的花貓,偶爾幾聲嬉鬧的叫聲,
空氣裡飛散著淡淡的七里花香,夾雜著看不見的巷端傳來的稀落的車聲,以及咖啡的香味。

忽然間你會覺得,這世界的美好一面是存在著,真真實實的存在。我喝了一口咖啡,
相信,生命裡碎裂的部分,正是生命美好的對映。
剔除掉生活裡的雜蕪,憂傷的保存期限過短,無須認真;
與其讓自己眼睜睜看著殘酷的現實,還不如保留自己的燦爛的開朗,
品嘗生命裡的點點的美好。不必太在意,就像有好喝的咖啡,不一定要有個店名。

我想我還要再來看看,確定這家咖啡店是一直存在的。(2001/3)


圖片拍自:鶯歌陶博館2006年金質獎吳建翰作品「七天杯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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